打铁萧
【打铁萧按】我写过《王维不是“副部级”》（ 载2018年6月2日《北京晚报》副刊“五色土·知味”）挑康震教授的“不是”，黄正建教授为康震教授“打抱不平”，责任编辑张逸良仁弟将其大作《也谈王维是不是“副部级”》转发给我，希望我写点什么“回应”，可惜两篇打笔墨官司的文章没有刊发出来。黄正建教授“改换门庭”，澎湃新闻“私家历史”稍作编辑以《谈谈唐代诗人王维是不是“副部级”》予以推送。我立即找熟人转呈拙稿“应战”，可能无意中点出编者“粗心大意”？抑或拙稿没有达到发稿标准？“私家历史”允许“州官放火”后，未能同意“百姓点灯”。我只好向“百家号”要出口。
我毕业于武警北京指挥学校（已撤销）新闻专业队，第一学历中专。如今斗胆“挑战”两位（康震教授、黄正建教授）博导大人的“不是”，是十足的“无知者无畏”，但愿别落下“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骂名！
黄正建教授原稿《也谈王维是不是“副部级”》附后
澎湃新闻“私家历史”10月9日推送黄正建教授大作《谈谈唐代诗人王维是不是“副部级”》。我认真拜读后，仔细与《北京晚报》“知味”大编张逸良仁弟四五个月前发我的《也谈王维是不是“副部级”》两相对照，发现是同一篇稿子。“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我为“知味”的遗珠之憾惋惜，为“澎湃”的慧眼识珠点赞！
这篇大作我前后认真拜读至少十遍以上，但对黄教授出于善意的“不同意见”持保留态度。我从杜佑的《通典》、李林甫等的《唐六典》中找出的“证据”，其权威性当不在黄教授依据的《旧唐书·职官志》之下。我仍然认为《王维不是“副部级”》大体上站得住脚，说他“副部级”有“私相授受”之嫌。
我动笔写拙文前电话请教过米寿老人锺叔河先生；初稿出来后听取了虞晓刚兄意见，他建议我顺便普及一下中国官吏等级（品级）制度；基本定稿后发邮件求教锺叔河先生、吴相洲教授（中国王维研究会会长）、潘建雷副教授（北京大学社会学博士）；给“知味”投稿前又特意征询伍义林君“文风是否尖酸刻薄”。我是抱着严肃认真的态度来写作的，两千五百字的短文折腾了一个多星期，未曾想到还是被黄教授“发现”了“破绽”。
黄教授的大作也似有三处“破绽”。
其一是将“锺叔河”误写成“钟叔和”。锺叔河先生近些年来公开“复古”，大作署名都用此“锺”，不知者不罪，黄教授用此“钟”不算差错。但“河”与“和”是不能混淆的。钱锺书、杨绛、邵燕祥等先生在书信中有过将“锺叔河”误写成“锺叔和”的先例，但您引用拙文最好还是尊重鄙人原意为好。
其二是“例如某研究院院长、某校校长、某省省长都可以是副部级”。澎湃稿“某省省长”已改为“某市市长”，我揣摹当是澎湃大编所为，他知道人口小省省长不是副部级，而是正部级。武警部队有过省级武警总队分大（副军级）小（正师级）的时候，后来在“国不分大小，省不分大小”的呼吁声中，省级武警总队统一升格为副军级了。我孤陋寡闻，见过“副部长（正部级）”任命，唯独没见过“省长（副部级）”任命，是否“某省省长”中间漏了个“副”字？这个字在“传道授业解惑”时尤其不能漏！
其三是“尚书都省有点儿像现在的国务院办公厅，尚书左右丞有点儿像办公厅秘书长、副秘书长”表述欠妥。国务院办公厅没有秘书长、副秘书长编制。国务院秘书长（副国级）是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务院组成人员之一，是国务院全体会议和国务院常务会议成员，在国务院总理领导下负责处理国务院日常工作。国务院设置副秘书长若干人，协助秘书长工作。国务院秘书长负责领导国务院办公厅（正部级）工作。如果您将中国社会科学院秘书长说成是中国社会科学院办公厅秘书长，这可是要犯忌的噢！
拙文《王维不是“副部级”》，“醉翁之意”在于给中国诗词大会总导演、主持人和点评嘉宾提建议—— 一则参赛选手不宜老面孔，二则点评嘉宾多些选择性，三则“过度解读”挤去题外话。可能“标题党”的做派“误导”了黄教授，他“同意”锺叔河先生“不要将现在的职级去类比古人”的意见，却又选择性地“忽略”了锺叔河先生改定并认可的“这篇小文还是言之有理的”。我请专家学者“站台”并非“堵塞言路”。我斗胆挑康震教授的“不是”，就有洗耳恭听黄教授们挑我“不是”的气量。至于康震教授和萧某人“买不买账”，那是另外一回事情。
黄教授是中国社会科学院历史所研究员、博士生导师（来自百度百科，不知准确与否），乃名符其实的大秀才。而我呢，高考淘汰出局后“曲线救国”来到武警部队，吃过三十三年军饷（大校警衔），姑且算是老兵。常言道：“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黄教授这次“不幸”遇到我这个“刚愎自用”的老兵，“有理”恐怕也“说不清”（实则说不服）了！但黄教授对拙文的关注，以及娓娓道来的文风，在下还是心生敬意的。
锺叔河先生不赞同我写“浪费时间”的打笔仗文章，再三叮嘱我以十年为期做好某件事情。可我“口是心非”，心血来潮又写千字文“应战”。如果用私塾条规侍候：该骂！该打！！
也谈王维是不是“副部级”
黄正建
《北京晚报》2018年6月2日《五色土·知味》刊登了萧跃华的文章《王维不是“副部级”》，援引一些职官辞典，证明王维不是“副部级”，并由此引发了一些议论。对此看法，笔者稍有不同意见。
笔者同意文章所引钟叔和先生的意见，即“不要将现在的职级去类比古人”。因为古今政治体制不同，机构设置、官员权限有很大差别，强行比较，一定会似是而非。不过，为了让今人能大致了解古代官员的级别和地位，做一些简单类比似乎也无可厚非。
如果同意上述意见，那么在比较王维所任“尚书右丞”是否相当于“副部级”时，就要明白这里的“副部级”何指。换句话说，我们首先要知道现在的“副部级”相当于唐朝的什么级别。我们知道，现在的“副部级”是一种职级而非职务，虽然基本以国务院各部副部长为基准，但其他官员例如某研究院院长、某校校长、某省省长都可以是副部级。唐朝也是一样，如果唐朝存在“副部级”的话，应该是以尚书省各部副长官即各部侍郎为基准的品级，只要达到这一品级就可以说是“副部级”而不论什么职务。
那么，唐朝尚书省六部副长官即六部侍郎是什么品级呢？依据《旧唐书·职官志》，吏部侍郎品级最高，是正四品上，其他户、礼、兵、刑、工五部侍郎的品级是正四品下。这也就是说，只要升至正四品下，就可以说是唐朝的“副部级”了。现在来看王维所任的“尚书右丞”。依据上引《职官志》，“尚书右丞”是正四品下，位列各部侍郎之前。因此，仅就品级而言，王维的“尚书右丞”可以说是名副其实的“副部级”。
我们也可以从职务的重要性入手。唐朝尚书省相当于现在的国务院。在尚书省中有个“都省”，负责全部尚书省的文案工作，并予以监督。举凡皇帝诏敕和尚书省下发的命令，以及各部各司上报的文书，均要经过“都省”，其重要性就不言而喻了。那么，都省的长官是谁呢？一个是“尚书左丞”，一个是“尚书右丞”。唐太宗贞观年间刘洎曾上疏极论尚书左右丞的重要，说“尚书万机，实为政本，伏寻此选（指尚书左右丞），授任诚难。是以八座（指宰相与六部尚书）比于文昌，二丞（指左右丞）方于管辖”，如果左右丞“苟非称职，窃位兴讥”，就会造成“尚书省诏敕稽停，文案壅滞”的后果（《贞观政要》）。因此尚书左右丞的人选是皇帝特别要挑选的。著名大臣魏征就出任过尚书右丞。从史料看，由尚书右丞升任六部尚书（例如颜真卿），甚至直接升为宰相（例如韩休）的都大有人在。尚书都省有点儿像现在的国务院办公厅，尚书左右丞有点儿像办公厅秘书长、副秘书长，而国务院办公厅秘书长、副秘书长应该是副部级以上。这样类比，即仅就职务而言，也可以说尚书右丞相当于副部级了。
总之，虽然我们不提倡将古代官职直接与今天的官职相比较，但适当比较可能有助于今人对古代官职大小或职位高低的认识。从这一意义上说，康震说王维任职的“尚书右丞”是“副部级”，无论从品级还是从职务的重要性而言，都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