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千花千树
拖着疲惫的身躯，在只有自己一个人的站台上等车。冷清的气氛或许会让你觉得凄凉，但对我来说却是一种难得的享受。感性的人往往都喜欢这样的感觉。如我一样，在这样的气氛中，可以激发灵感，会特别容易想到一些令自己都感动的文字或诗句。
我尽情地享受这份冷清，并幻想着遥不可及的梦，直到那仍留有空座的公车愿意为自己靠站停下。我怀着一种无法言语的心情，恋恋不舍地上了公车，一直走到最后一排并选择靠窗的位置坐下。
靠窗的位置，适合看一闪而过的风景和养眼的人群。也许是心太累，闭上眼睛没过几分钟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迷迷糊糊地听到前排的那个长发飘逸的女孩用手机播放怀旧的摇滚乐。感性的歌词，让我忍不住伤感。
车厢内的人群，稀稀两两。搜索一遍后发现，那几个不约而同的陌生的朋友竟然也在车上。也许缘分太浅，彼此之间的眼神只传递着一种似曾相识，再没有任何交流。就只是，我见过她，她也见过我，我们都知道彼此在哪个站台下车，这么简单。
回去的路程，大约一个小时。对我来说，这足以做一个冗长的美梦，或用手机敲打一首押着韵脚的诗。知道前方就是我要到达的站点，公车在路上欢快地飞驰。我凝神观察车厢内停止流动的空气，以及每个人脸上的表情，借以发现可以下笔的故事，并不关心，车窗外发生了什么，谁又上车下车。
正当我入神之时，却被一个突然地来电分散了注意力。我随意看了一下来电者，是一个很久没有联系的比较特别的同性朋友。之所以说特别，是因为我们曾经所追求过的东西有很多类似。比如，他弹吉他很厉害，写过一些歌，都还不错。而我，也在自学吉他，写过一些诗，感觉良好。
对于在车厢内接听电话这件事情，我一直是拒绝的，或许仅仅是因为我不想让与朋友的对话影响到旁人。经验告诉我，一个很长时间没有联系过你的朋友，有一天突然给你发来信息或打来电话，那么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通知你参加婚礼，一种是借钱。
而我这个特殊的朋友已婚，并且小资生活过得有情有调。他的突然来电，我想到的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帮他填词。填词是我所感兴趣的事情之一，也是支撑自己伟大理想的其中一个资本。我犹豫了几秒钟后，顾不得对他人的影响，摁下了接听。
说来挺遗憾，我和这个朋友同在一个城市，各自租住的地方距离相隔并不算远，只要一个小时的车程。但是，推杯换盏的次数却少得可怜。我且将这个原因归结为彼此忙于生计，没有空余闲暇。
有一段时间，我曾庸人自扰。认为已不在同一个生活圈的两个人，缘分会随时间变浅，心的距离也会变远。除非有极其重要的事，很少会再打扰对方。一如手机联系人里存的一些人的电话号码，半年甚至两三年都没有再拨过。
两年多没见，朋友说话的方式依然没变。过去积攒的感情在时间的河流中并没有被冲淡或变得陌生，反而更熟悉的萦绕在耳边。
我压低着声音问，什么事？朋友不客气地说，我新作了一首曲子，录的小样和格式已经发你邮箱了，你有时间帮我填下词。
如我所想，为他的作曲填词。朋友的这个忙，对过去的自己来说，就是小菜一碟。换做现在，我竟感觉有了压力。或许是，轻狂的年少已经不再，沧桑的年纪，早已失去了创作的激情。但是，难得朋友这般挂念和看好，我也不忍辜负他的期望。沉默思考片刻之后，还是应承了下来。
我接着问，关于什么主题？朋友说，关于幸福。
当听到幸福这两个字的时候，我本来充满思绪的脑海却瞬间变空白。联想到每天如行尸走肉般的生活，对幸福已经没有了定义。
我又问，有什么要求？朋友说，也没什么要求，能勾人心弦，引起共鸣就行。
勾人心弦，引起共鸣，这还叫没有要求？对喜欢拼凑文字的自己来说，这已经不算是一种要求，而应该称之为挑战。其实也不然，毕竟拼凑过的文字背后，大部分是自己内心世界淋漓尽致的诠释。只是，看过的人没看懂而已。
于过去而言，幸福对自己来说就像一件奢侈品，我想拥有，但却没有等价的东西作为换取的条件。而现在，我反倒觉得幸福只不过是一个感性的词。只要今天过得比昨天好，明天来得比今天更美妙，就是一种幸福。
在我看来，幸福分很多种，亲情、爱情、友情等等。朋友并没有指定是关于哪一种，只说任由我发挥。我说，那好吧。再随意地聊了几句后，我借口车上拥挤多说不便挂了电话，并等到站后匆忙下了车。
一心想着填词这个事，我并没有在路上多做停留，快步回到住了多年的小房间。房间内的灯坏了，还没来得及换，我便以蜡烛做暂时地替代。想着在今天结束之前，完成朋友的这个忙，我饭也没吃，赶时间一般只顾打开笔记本电脑，登录邮箱，把朋友录的小样下载到桌面，然后循环播放。
边听边找出钢笔和草稿纸，开始对幸福进行创作。跳跃在脑海的文字，错落于纸上。删删改改，撕掉的纸张揉成团丢到角落。我没有想到，曾经可以将文字顺手拈来的自己，面对一个感性的词，竟然不知所措。
从七点到凌晨，从天黑到深夜。看似漫长的时间，其实也不过四个小时。扁平的肚子早已不停地抗议，似是在提醒我没有按时吃饭是一件与幸福无关的事情。忍着饿意，细数熟睡在纸上的文字，竟然才短短几段。
拼凑的文字和刻意押的韵脚，看似华丽，其实很空。也许，无论关于哪一种，只有深刻体会过才懂幸福的真正含义，也只有让文字变成故事，才能将幸福的种种完整地诠释。而我真地害怕，倾情地下笔，会变成勾人魂魄地伤心。
我仔细检查了两遍，在确定没有错别字之后，以邮件的形式发送给朋友，并以短信告知填词完成。不等朋友回复，我索性关了电脑，丢下手机，准备下楼打包一份盒饭。透过窗看楼下的快餐店已相继打烊，顿感凄凉，只好泡上一碗面，简单地解决那一件与幸福有关的事情。
附所填之词：
《所剩不多》
你什么时候 会感觉到 落寞
又什么时候 会厌倦那 漂泊
花的飘零 不过是 一种生活
你又何必 为了它 难过
很多话没说 那还不如 沉默
执意要开口 那就一句 带过
雨的淅沥 也只是 一场坠落
我却任性 给了它 承诺
顺手拈来的 文字 像云朵
为爱飘浮 竟然 也有错
如你 突然地 联络
我却也 不知所措
幸福的模样 清晰了 你的轮廓
如花用飘零 换来了 解脱
你眼角的泪光 拼命 不停闪烁
我曾 认真地 爱过
在你的心房 我竟然 无处可躲
相爱的时光 被回忆 上锁
那幸福的画面 已经 所剩不多
我竟 无力再 反驳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