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家的印象中,诗人们作诗都非常简单,可能于席间手持酒壶,肆意泼墨;可能边塞杀敌,于马背上所吟;可能欣赏到美景,灵感突现......
可是,当我看到贾岛的这句诗时,我才明白原来对于诗人来说,作诗也很艰难。
贾岛,779~843年,字阆(读láng)仙,人称"诗奴",与孟郊共称"郊寒岛瘦",唐代诗人。
那么,贾岛为何会有如此感慨呢?
那一年,贾岛落第,与无可同住长安西南圭峰之草堂寺,无可将南游庐山,于是贾岛作此诗赠别。无可乃是贾岛的堂弟,于是他写了首诗赠别自己的堂弟:
《送无可上人》
圭峰霁色新,送此草堂人。
麈尾同离寺,蛩鸣暂别亲。
独行潭底影,数息树边身。
终有烟霞约,天台作近邻。
雨后初晴,圭峰上蔚蓝天空格外新鲜,我们为草堂寺无可上人送行。在蛩鸣的秋天,他带着麈尾,离开了寺院,暂别了亲人。一、二句中的“送”与“别”描绘出了当时的场景。
潭水中倒映着他独行的身影,他多次身倚树边休息。最终他应烟霞之约,把天台山作为近邻。接下的第三句,主要是描写无可上人独行时的场景。
敏锐的人可能已经发现,贾岛所说的“独行谭底影,数息树边身”便是他“三年得两句,一吟双泪流”的句子。
没错,这句诗是贾岛的毕生得意之作,得意到他在诗后注释到:三年得两句,一吟双泪流。知音如不赏,归卧故山秋。
什么意思呢?我花了整整三年得时间才琢磨出来这两句诗,每次吟到这里我都止不住的泪流。如果没有知音能够赏识其奥妙,那我还是归隐山林从此再也不作诗了。如此决心,当如伯牙摔琴为子期,想来他对此句是真的喜爱。
那这句诗究竟好在哪里呢?
“独行潭底影,数息树边身”,从结构上看,“独行”对“数息”,“谭底影”对“树边身”,对账工整;从意境上看,该句显得幽冷孤独,堂弟在潭边独行,只有倒影陪着他,几次休息,也只有树木相伴。
从更深层上来说,这句诗,体现出了禅意,独行潭边,潭上之人与潭底之影,是一是二,非一非二,亦一亦二,不免使人想到洞山良价看到潭底之影而豁然开悟的事迹。而在树旁歇息,不过是色身而已。那么,离别之事不须看得太重。但禅家讲纳于境而不滞于境,到底未能泯灭心中的感情,所以最后说:“终有烟霞约,天台作近邻。”
贾岛早年间为僧,后来还俗,诗中含有禅意,倒也不足为奇。而且贾岛对于诗词中字句的推敲特别认真,除了这首诗外,相传他与唐宋八大家之一的韩愈也有着一段佳话。
有一次,贾岛拜访好友,好友不在家,正值夜深人静,月光皎洁,于是他在心中作了一首诗:
《题李凝幽居》
闲居少邻并, 草径入荒园。
鸟宿池边树, 僧敲(推)月下门。
过桥分野色, 移石动云根。
暂去还来此, 幽期不负言。
第二天,贾岛返回长安,在路上想起此诗,觉得“鸟宿池边树, 僧(推)月下门”中的“推”不是很贴切,不知道是用“推”还是“敲”,于是越想越入神。刚好遇到了韩愈出行,路上的行人纷纷避开,他却不小心闯入了队伍里。
韩愈问他为何乱闯,他向韩愈表明了自己的疑惑,韩愈也思索起来,过了一会儿,韩愈对贾岛说:“还是敲字好些。月夜访友,即使友人家没有闩,也不能鲁莽撞门,敲门代表你是一个有礼貌的人!而且一个'敲'字,使夜静更深之时,多了几分声响。静中有动,岂不活泼?”贾岛听了连连点头。不但没受处罚,他还和韩愈交上了朋友。
自此,推敲也成了也成了脍炙人口的常用语,用作写文章或者做事时反复斟酌与琢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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