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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丹丘是李白的道友,很早就开始结交,两人的关系密切。今存《李太白文集》中有很多诗提到元丹丘,如《元丹丘歌》说:“元丹丘,爱神仙。朝饮颍川之清流,暮还嵩岭之紫烟,三十六峰常周旋。”可以说画出了元丹丘的基本面貌。《西岳云台歌送丹丘子》是天宝五载(746),李白送他赴西岳华山而写的,以描写黄河和华山的奇丽而被人称道。
西岳云台歌送丹丘子
西岳峥嵘何壮哉!黄河如丝天际来。黄河万里触山动,盘涡毂转秦地雷。
荣光休气纷五彩,千年一清圣人在。巨灵咆哮擘两山,洪波喷箭射东海。
三峰却立如欲摧,翠崖丹谷高掌开。白帝金精运元气,石作莲花云作台。
云台阁道连窈冥,中有不死丹丘生。明星玉女备洒扫,麻姑搔背指爪轻。
我皇手把天地户,丹丘谈天与天语。九重出入生光辉,东来蓬莱复西归。
玉浆倘惠故人饮,骑二茅龙上天飞。
诗为歌行体,七言,二十二句。第一句以充满感情的感叹语气开始,直写华山,和《蜀道难》有相似之处,但此处重在壮丽,和《蜀道难》的重在难、险不同。接下去七句均写流经华山的黄河,它的“如丝天际来”的远姿,它的奔腾万里、盘涡毂转、洪波喷流的气势,它的巨灵壁山的神话和千年一清的传说,但描写的目的却不在黄河本身,而是借此衬托华山的壮丽,也是红花绿叶之意。从“三峰却立”句才开始真正写华山,直至以下五句,都是如此。
第一句是写形之险,第二句是写形之色,三、四句讲华山的传说,莲峰和云台都是金精白帝运动元气所造,是介绍华山的由来。第五句写云台险峻的阁道,带出了诗人所送的元丹丘。从“中有不死丹丘生”以下七句,专写元丹丘,设想他登上华山求仙的情况。
诗人写元丹丘所受到的欢迎,明星、玉女供他洒扫,麻姑为他搔背,西王母与他谈天,仿佛元丹丘的出现为神仙境界增加了光辉似的。这是对元丹丘的赞扬。“东求蓬莱复西归”,暗示这一回元丹丘赴华山是从蓬莱而来,即从浙东一带西归。从这些描写里,透露了诗人对元丹丘的寻仙访道感到倾慕的心情。最后两句写诗人的希望,意渭如果你能惠赠给我玉浆的话,我真愿意与你一起成仙。
这篇诗里表现出来的爱慕神仙的情绪,当然是消极的,不足取的。其实,他对神仙有时也并不全信,他曾经说过“仙人殊恍惚,未若醉中真”(《拟古》)和“海客谈瀛洲,烟波微茫信难求”(《梦游天姥吟留别》)的话,唐人范传正关于李白的新墓碑的碑文也说:“好神仙非慕其轻举,将不可求之事而求之,欲耗壮心造余年也。”
这是对的,反映了李白思想的矛盾。这篇诗的可贵之处,是诗中在描写中所表现的对祖国河山的极其热情的爱和高度的技巧。诗人运用丰富的想象和夸张,把神话、传说和自然景色的美结合起来,写出了华山和黄河的壮丽和神奇,而且写得这样气势磅礴,雄伟无比,真使人惊叹不已。
这首七言古诗《答王十二寒夜独酌有怀》,是诗人对朋友王十二《寒夜独酌有怀》赠诗的回答,诗中对王十二和自己当时的遭遇表示强烈的愤慨,揭露了天宝年间朝政的昏庸和社会的黑暗,表示了他对功名富贵的蔑视,思想内容比较深刻。
答王十二寒夜独酌有怀
昨夜吴中雪,子猷佳兴发。万里浮云卷碧山,青天中道流孤月。
孤月沧浪河汉清,北斗错落长庚明。怀余对酒夜霜白,玉床金井冰峥嵘。
人生飘忽百年内,且须酣畅万古情。君不能狸膏金距学斗鸡,坐令鼻息吹虹霓。
君不能学哥舒,横行青海夜带刀,西屠石堡取紫袍。吟诗作赋北窗里,万言不直一杯水。
世人闻此皆掉头,有如东风射马耳。鱼目亦笑我,谓与明月同。
骅骝拳跼不能食,蹇驴得志鸣春风。《折杨》《黄华》合流俗,晋君听琴枉《清角》。
《巴人》谁肯和《阳春》,楚地犹来贱奇璞。黄金散尽交不成,白首为儒身被轻。
一谈一笑失颜色,苍蝇贝锦喧谤声。曾参岂是杀人者?谗言三及慈母惊。
与君论心握君手,荣辱于余亦何有?孔圣犹闻伤凤麟,董龙更是何鸡狗!
一生傲岸苦不谐,恩疏媒劳志多乖。严陵高揖汉天子,何必长剑拄颐事玉阶。
达亦不足贵,穷亦不足悲。韩信羞将绛灌比,祢衡耻逐屠沽儿。
君不见李北海,英风豪气今何在!君不见裴尚书,土坟三尺蒿棘居!
少年早欲五湖去,见此弥将钟鼎疏。
诗共五十三句,可分为五段。第一段为前八句,描写王十二寒夜独酌有怀的情景,是揭示诗题。诗人用东晋王子猷雪夜访戴逵的故事比喻王十二的豪情雅兴。有人说它是写“王十二在凄凉的雪夜里写诗”,这是误解。诗里的情景是很清楚的,这并不是雪夜,而是雪似的月夜,孤月一轮照着地上的夜霜和玉床金井的厚冰,仿佛象王子歆当年的雪夜一样。诗人常以雪夜比月夜,如《东鲁门泛舟》:“轻舟泛月寻溪转,疑是山阴雪后来”,和此诗是一样的。
但这里强调月之孤、夜之寒,是为下面对贤愚不分、忠奸颠倒等现实的揭露作衬托。从“人生飘忽百年内”至“有如东风射马耳”共十一句,为第二段,是作者对王十二的遭遇表示同情。这里诗人把矛头直指唐玄宗。
玄宗做太子时就喜欢斗鸡,即位后专门建立鸡坊,选六军小儿五百人来养鸡斗鸡,凡斗鸡斗得好就得到接见和重用,因此影响社会风气,“都中男女以弄鸡为事”,“上之好之,民风尤甚”。民谣说:“生儿不用识文字,斗鸡走马胜读书。贾氏小儿年十三,富贵荣华代不如。”哥舒翰西屠石城也是唐玄宗直接下的命令,他有功被升为御史大夫,穿上紫袍朝服,也是玄宗的奖赏。
与此相反,“吟诗作赋北窗里,万言不直一杯水”,他们却看不起诗赋,看不起知识分子,看不起一切有才有识之士,这里就不仅是同情王十二的冷遇,也包括自己在长安三年的辛酸体会了。“世人”两言,扩而大之,兼及在唐玄宗和其他达官贵人影响下的不良社会风气,揭露更为深入。“鱼目亦笑我”,承上启下,转入第三段,共十四句,讲自己多年来的种种遭遇,进一步揭露朝廷和社会上贤人受屈、小人得意,乃至造谣诽谤,置人于死地的恶浊空气。
从“与君论心握君手”到“称衡耻逐屠沾儿”为第四段,是安慰王十二,要他不以荣辱穷达为意,保持独立不羁、傲岸不屈的性格,不要向权奸低头,同时劝励自已矢志不改,一如既往。“君不见”以下八句直至最后是第五段,表示自己的心意。诗人认为在当时的黑暗社会中,连李邕、裴敦复这样的名臣也先后被权奸所害,所以,即使得到高官将来也不会有好下场,不如全身远祸,退隐江湖的好,反映了诗人不愿同流合污的可贵精神。
这首诗以大量运用比喻为其特点,有明喻暗喻,连类相比,形象丰富,寓意深刻。其中有的是常见的事物,如鱼目与明月珠,比喻贤愚不分、忠奸两杂,这就是后来成语“鱼目混珠”的由来;又如骅留与蹇驴,也是如此,千里马不得食,跋足驴却得意地鸣叫不已,这是何等不公平的现实啊,寓意不言自明。
但更多的则是引用历史人物和历史故事,这就是用典,实际上也起了某种比喻的作用。这样的地方有十多处,这里有的是直接运用,有的是间接运用赋以新意,有的只是引其中一句话置其他事迹于不顾,变化多端,新鲜活泼,合起来是一个整体,成为有机的组成部分,可以看出诗人感事联类,组织语言的技巧和渊博的学识。
直抒胸脑也是本诗的可贵特点。诗人与王十二分隔两地,不能当面细叙,只能以诗作一夕谈,但是给人的印象却象两人相对而诉说的一样。开头的怀念,接着的同情,继而是抒愤滋,然后是诚心劝慰,最后说出设想,归隐五湖。思想感情的抒发热烈、大胆、深挚、旷达,而又层次分明,流畅自然。据历史记载,李邕、裴敦复在天宝六载(747)被奸相李林甫派人杖杀,哥舒翰在天宝八载(749)六月攻占吐蕃石堡城(今青海境内)。此诗当写在这些事件之后,约为天宝八九载间所作。
参考资料
《西岳云台歌送丹丘子》《答王十二寒夜独酌有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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