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毁誉从来不可听,是非终久自分明。一时轻信人言语,自有明人话不平。"
这四句诗大致意思是这样的:不能因为一时的声誉,来断定某些人为君子,也不能因为一时的流言蜚语,来断定某些人就是小人。是非总有一天会明了,也总会有人来说明这其中的恩怨曲折。一个人的功与过,后人都会给一个公正的说法。
且说这王安石,北宋神宗年间宰相,临川人。这个人可了不得,书读万卷,一目十行,有过目不忘之本领。与唐代韩愈,柳宗元和宋代苏洵、苏轼、苏辙、曾巩、欧阳修被后世并称为唐宋八大家,二十四岁时就考中进士,年少有为。新官上任三把火,在他第一个岗位上就大有作为,体恤民情、除弊兴利,名声大噪。而后转任扬州通判,每天仍然坚持读书到深夜。有时候到了晌午,听见太守升堂,基本都不洗漱直接过去,那时扬州太守看见王安石蓬头垢面,知道他未洗漱,以为他晚上喝多了,还劝他需勤学上进。王安石非常感激领导的教导,也不说明原因。而后太守听说他那次是因为晚上用工读书才蓬头垢面的,心里非常惊讶,感觉这是个不同寻常的人。很快由于王安石的勤奋上进,升到了江宁府知府。他的贤德之名更大了,传到了皇上耳朵里。
宋神宗是个求才若渴的皇帝,他励精图治一心想要治理好国家,听闻王安石有大才,特招他为翰林大学士。此时的王安石便提出了变法的想法,他将变法之好处一一向神宗阐明,神宗一高兴,第二年就拜王安石为相,封为荆国公。当时整个朝廷都感觉王安石一定能行,可唯独李承之看王安石是三白眼,说他是奸邪之相,有朝一日将招致天下大乱。苏洵看他满身污垢,脸也不洗,感觉似乎有点不近人情,写了一篇《辨奸论》来讽刺王安石。
王安石自从成了首相,就与天子特别的亲近,天子更是对他言听计从,并为天子立了一套新法:农田法、水利法、青苗法、均输法、保甲法、免疫法、市易法、保马法、方田法、免行法。新法实施期间王安石只信任自己的儿子王雱和小人吕惠卿的进言,对于其他人的看法一概不听。此时的民间已是怨声载道,民不聊生。王安石却不管不顾,夸下海口说:"天变了不用怕,流言蜚语也不用怕,祖宗的法是不值得我们去守护的。我拟定的新法一定能给国家带来巨大的好处。"此时的王安石只能用固执来形容了,是铁了心的一意孤行,实行变法。自从新法开始实施,以前的规矩全变了,很多农民都失业了。
有一天,王安石的儿子王雱病逝了,他异常的悲痛,请了好多高僧为他做法超度,需要摆七七四十九天的法事,就在第四十九日即将结束的时候,王安石在灵堂之上突然昏倒了,迷迷糊糊做了梦。直到王安石的夫人将其扶到床上才醒过来。王安石红着眼睛流着眼泪说:"刚才我梦见咱们的儿子站在门外,身上带着百斤重的枷锁,蓬头垢面,浑身是血,对我哭诉:'阴间的判官因为你坐着丞相之位,却不行丞相之职,固执无比,实行新法误国害民,民不聊生。我不幸早逝,罪孽深重,法事对我来说已经不起作用了,还望父亲及时醒悟,不要贪恋荣华富贵。'话还没说完呢,我就被你叫醒了。"夫人道:"相公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咱们为何不辞了这官,早走一天,也省的让天下人多骂一天。"王安石听了夫人的话,下了十多道请辞奏章,神宗准辞。
原来在北宋时期,宰相下位,皇上一般都会给安排个闲职。王安石想去金陵,也就是今天的南京。那里曾是六朝首都,山清水秀,天杰地灵,是个养老的好地方。临行前,百官送行,王安石都避而不见,除了夫人以及家眷仆从,只带了一名随从姓江名居。
从东京汴梁到金陵可走水路,王安石坐官船,穿便装而行。一行人驾一艘小船,沿黄河顺流而下。开船前,王安石吩咐江居和仆从:"我以前虽然是宰相,但现在我已经辞职不干了,凡是有人问我是谁,一概不许讲实话,不要惊动了沿途的官府,免得都来迎送,劳民伤财。如果走漏了风声,我要是知道了,为你们是问。"众人都道:"知道了,大人。"江居道:"万一遇上小人,有诋毁大人的人,怎么处置他们?"王安石说:"宰相肚里能撑船,如果真是那样,全只当耳旁风吧,不要招惹是非。"江居领命。
光阴似箭,一晃二十多天过去了,王安石一行人到了锺离这个地方,也就是现在的凤阳县临淮关。王安石原来有轻度的肺痨,这些日子一直住在船上,有些复发,于是想在此上岸,从陆路回金陵,便安排管家服侍夫人从水路回金陵。自己只带了两名仆从和亲信江居从陆路向金陵进发。
从陆路回金陵,需要车和马匹。王安石说不要惊动了官府,我们到百姓家询问下哪里有车辆和马匹。江居看到前面有家人家,应该是个大户,一行人进了大户人家家门,主人热情迎接。王安石问主人是否能帮买四匹马来。那主人唉声叹气道:"如今不比当初,现在想找几头像样的马,可困难了。自从那个冥顽不化的丞相执行新法以来,劳民伤财,村里逃的逃,跑的跑,百姓都没有粮食可吃,哪里有闲钱去养马啊。"王安石问:"你说的那个冥顽不化的宰相是谁啊。"主人道:"还能有谁,就是那个王安石呗,传言那人一脸奸邪之相。"王安石低下自己的脸,脸色甚是难看,还要故作镇定:"劳烦主人,看看能否弄来几匹马。"主人出去了好久,回来的时候牵着两头骡子和两头驴。王安石非常感谢主人,忙让江居把钱给主人,吩咐江居不要跟主人计较之前所说的话,四个人骑着骡子和驴上路了。
到了集市上,王安石感觉果然非常萧条,人烟稀少,他感到有点悲凉。心中想到,难道这都是我变法所造成的么,心中不免感到异常郁闷。他们继续赶路,又来到一个地方,来到一位村民的家里,出来迎接的是一个老头,江居表明来意,老头表示可以住在他家,只不过没有太多粮食,家里的青壮年都去当劳役了。王安石表示只住一晚就可以老头答应了。晚上闲聊的时候老头告诉王安石:"他们这个村庄原来有上百户人家,因为那个王安石变什么法,改老祖宗的规矩,搞得这里的人不得安宁,现在只剩下去取四户人家了。"说完老头子就落下了眼泪,继续说道:"我的儿子也都去服役了,不知生死,我要是见到王安石这个坏人,一定要吃了他的心肝。"王安石看着老头憎恨的表情,有些害怕,于是忙吩咐下人备马出发。老头说:"我骂王安石,几位客官为何说要走,难道几位跟王安石认识?"王安石连忙答道:"不认识,不认识。"几个人趁着月色赶路。
又走了好久,他们看到一间茅草屋,里面生活着一位老太太,老太太也是自己一个人住,说东边的草屋没人住可以几个人凑合一晚上。第二日,王安石看老太太正在喂猪,听老太太对猪召唤道:"罗、罗、罗,王安石过来吃饭了。"王安石特别诧异,还以为是在召唤自己。便上前去问老太太,为何把猪唤作王安石?老太太说:"这是我们记恨王安石的新办法,等杀猪或者杀鸡的时候我们就可以吃他的肉喝他的血了,这样我们心里能痛快些!"王安石赶紧吩咐下人给了老太太钱,谢过之后,继续赶路。
江居来到王安石面前道:"您立法于天下,利国利民,都怪这些愚民无知,竟然怨恨你。我们今晚还是不要住在农家了,去附近的驿站如何。"王安石虽然心有不甘,但是还是同意了江居的提议。天色已晚他们来到驿站,只有一个老兵在这里值守,发现驿站门口写着一首诗:"高谈道德口悬河,变法谁知有许多。他日命衰时败后,人非鬼责奈愁何。"王安石大怒,这不正是写的他自己么,问道:"此诗为何所做?"老兵道:"都因为那王安石立新法坑害民众,所以大家都恨之入骨,大家都知道他辞职了回金陵,必经此处,这里常有民众在此聚集,等着他来。大家都要杀了他,分而食之!"王安石一听脸色大变,赶紧星夜兼程,从此也不住宿了,一路上竟然熬白了头发。
过了些时日,王安石终于到了金陵与夫人相见,感觉自己愧对百姓,不敢进江宁市里居住,只得在钟山半山腰住下。终日在家里看经念佛,想以此来消除自己的罪孽,想想推立新法之时,被权利蒙蔽了心智,听信奸邪小人之言,拒忠良于朝堂之外,一切都是自己的过错,最终日日郁郁寡欢,积郁成疾,公园1086年王安石病逝。
此乃民间坊谈,如有偏差请以正史为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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