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轼文集第一篇
郭纶
苏轼
河西猛士无人识
日暮津亭阅过船
路人但觉骢马瘦
不知铁槊大如船
因言西方久不战
郭纶
苏轼
河西猛士无人识,日暮津亭阅过船。
路人但觉骢马瘦,不知铁槊大如椽。
因言西方久不战,截发愿作万骑先。
我当凭轼与寓目,看君飞矢集蛮毡。
宋仁宗嘉佑年间(1056-1063)。
红衣助教团成立,基督教会大分裂已成定局,西欧的骑士们拿命与坐骑拼出了西法兰克与德意志;
卡杜家族将拜占庭帝国的第七个王朝科穆宁掀进历史的尘埃里;
巴格达上土克曼人让伊斯兰成为皈依,立起了塞尔柱帝国,这群唐时九姓联盟臣属大唐之一的突厥部落,自此划界地中海延至美索不达米,极盛时将新疆西部也归入他的领地;
大辽公主也没摆脱坑女儿的爹,嫁给吐蕃赞普而引发了吐蕃与西夏的战役;
整个欧亚大陆在日出日落中动荡,唯北宋在一片飘摇中愈加祥和。
大宋王朝的新科进士,回乡为母亲丁忧三年后的苏氏两兄弟,与年轻的妻子,走水路返回汴京,嘉州渡口,落日苍茫,抬眼便看见了逆光里的郭纶。
他到嘉州已满一年,整日在渡口的余晖里默数着来往船只,身后的人多见一个粗硬不似中原身形的背影和一匹瘦削的马;
这个誓将敌寇赶出河西的战士而今已到暮年,少时父兄随将士葬身沙场,留他一人。
自此一人一马,走西戎漠北,挎弯弓骑射,将门子弟不曾丢过门面;
遇西鄙谋乱,边锋吃紧,单手挑起丈八蛇矛投向自称白相公的酋帅,血雾迷眼;
来不及记是第几次在尸堆中醒来,敌如群峰,睁眼只有你死我活;
短兵相接,血溅三尺沙地,八尺男儿万死一生;
南蛮生变,随将赴难,玉檄匆匆,雾瘴不辞;
兵临城下,百计不陷,城门得守,将帅闭眼;
……
河西的流沙风尘吹走血泪,掩埋尸骨,迎来朝廷一纸和书;
自此一人一马,河西的英雄再无人提,无枪无矛,无功无绩;
定川寨之战已远,范仲淹感念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之时,宋与西夏签订了和平条约,大宋的战事暂毕,已去十余年。
所谓英雄的劫数,无数次死里逃生后独自吞下风云激荡,波澜壮阔后生的苍凉;
这不是他一人的命运,大宋王朝的政治漩涡里挣扎的谁不是棋子;
以为可用一生报效朝廷,可身处荒野的他却终被朝廷丢弃。
百年后,纪晓岚编纂《四库全书》时读到郭纶,淡然一笑,言,写出英雄失路之感。
若真有郭纶再跨马持剑那天,东坡说他也愿意看看郭纶如何飞矢杀敌。
美人终会迟暮,英雄总要末路,而英雄美人在还是英雄美人时自然不会意识到这一点。
东坡在此时或许已经看见了他的命运劫数,不过鲜衣怒马的少年郎刚刚看到这个世界的澜阔,些许苍凉虚无入不了他的心,便也不会想到眼见并非郭纶一人命运,这个无可救药的乐天派在江水呜咽的深夜里喃喃自语的期待着那个安静祥和的王朝给他预置的命运。
那份英雄的落寞我写不出,便又看到了他又随着一个迟暮的美人,且又怀着愉快的心情路过了昭君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