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十二时辰》的大结局,让不少观众恨得牙痒痒:死了好人无数,大奸相林九郎几乎毫发无伤,太子把唐玄宗的宠爱和朝堂,都拱手让给了右相。
电视剧中,右相笑到了最后。但在真实的历史上,右相的原型——李林甫的下场又是怎样的呢?剧集中的张小敬灭不了他,那么历史上最终成功扳倒李林甫的,又是谁呢?
杨国忠恶斗李林甫
历史上,和李林甫恶斗三百回合的,不是张小敬,而是杨国忠(这位当然也不是什么好人)。
天宝后期,李林甫作为一位权相,把朝堂中有才干的、不听他号令的人都挤走了,实现了他的帮派完全控制朝廷、大权独揽的局面。
这时,杨国忠在朝堂上逐渐站稳了脚跟。
同为大名鼎鼎的奸臣,杨国忠和李林甫最大的区别在于:是否遵守制度。
李林甫十分擅长在唐朝的制度和法纪范围内,排除异己,最大限度地抓权。他非常喜欢利用御史台来收拾对手。
杨国忠则完全无视制度,手段更为卑鄙。
所以,天宝后期的政治斗争,某种意义上说,就是狗咬狗。
杨国忠在朝堂上进击的唯一阻碍,就是李林甫。他对李林甫的冲击,分为三个阶段:
一,清除李林甫的左膀右臂;
二,培植势力,结成政治帮派;
三,直接对李林甫发起冲击。
一,清除李林甫的左膀右臂——王鉷
李林甫被整的第一阶段,是以王鉷的倒下开始的。
王鉷是谁?他是唐玄宗心爱的敛财能手。李林甫曾为了王鉷,把杨国忠给得罪了。
天宝九载时,御史大夫这个职位被空了出来,当时王王鉷和杨国忠都是御史中丞,两个人都在竞争这个位子。最后,李林甫拍板升了王鉷的官,从此和杨国忠结下了梁子。
所以,王鉷既是杨国忠步入官场后遇到的第一位上级,是杨国忠往上爬的第一个障碍,同时也是李林甫的心腹。
王鉷有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叫王銲,为人飞扬跋扈。有一次,他找术士帮自己看相,问“我有王者之相否”——我有没有当皇帝的面相,这件事被王鉷知道了,就命人抓住了连夜逃跑的术士,随便安了个罪名,把人给处死了。
可是,王銲仍旧不知好歹,在好友邢縡的撺掇下,纠结了部分龙武军,预谋在东、西市放火,趁乱谋刺李林甫、杨国忠等人。这场不靠谱的政变,很快就败露了。
唐玄宗将此案交给当时任京兆尹兼御史大夫的王鉷审理,王鉷知道邢縡和弟弟王銲交好,担心弟弟会受到牵连,所以从办案之初就一直有意拖延,并让人偷偷去邢縡家通风报信,让弟弟赶紧逃走。
王銲遁走后,王鉷才和杨国忠一起,杀到邢縡府上缉拿涉案人员。结果,邢縡带着家丁和官兵们大战时,看到了王鉷并对手下大喊“勿伤大夫人”——别伤了御史大夫王鉷的人。于是,王鉷也被见证了这一幕的人认为,必定和此事有关。直到高力士领着400多名飞龙兵赶来增援,才当场拿下邢縡,砍头了事。
政变虽然剿灭了,但王鉷也因此被拖下水。杨国忠趁机审理此案,将当年王鉷和王銲谋害术士的事儿也查了出来,数罪并罚,处死了王銲。原本,唐玄宗还有意放过王鉷,让他上个请罪的书,也就算了。但王鉷却表示愿意和弟弟同坐,最后被赐死。杨国忠则如愿得到了王鉷的所有职务,把全国的财政大权都掌握在自己手中。
二,培植己方势力
但杨国忠并不满足,扳倒李林甫才是他的最终目的。
杨国忠对唐玄宗说,在办案过程中,李林甫曾为王鉷求情,而且王鉷的职位也是李林甫推荐的,两人私交好在朝廷里是公开的秘密,因此李林甫有结党的嫌疑。
据《新唐书·李林甫传》记载,“及鉷败,诏宰相治状,林甫大惧,不敢面鉷,狱具署名,亦无所申救。”
唐玄宗一向最恨大臣结党,姚崇、张说、张九龄都是栽在结党问题上,在唐玄宗看来,李林甫奢侈腐败可以,甚至打击异己也可以,但唯独结党是绝对不能容许的。因为前者不过是为个人捞好处,但结党就是要侵夺皇权。唐玄宗此时虽然不大管朝政了,但对权力还是看得很紧的。
唐玄宗虽然没有立刻免了李林甫的职,但从此就开始疏远李林甫了。
对于唐玄宗态度的变化,李林甫很快就察觉了,并因此恨透了杨国忠。
杨国忠一方面打击李林甫的核心成员,另一方面培植自己的势力,他和李林甫之间的矛盾逐渐升级。
整倒王鉷后,杨国忠乘胜追击,丝毫没有感念以前李林甫对他的提携,而是迅速地逼了上来,不给对手喘息的时间,企图将李林甫彻底击垮。他开始组建自己的政治帮派,做了很多的准备。在军事方面,他没有基础,于是就开始大力提拔栽培自己人。
杨国忠知道,唐玄宗非常欣赏安禄山,他就想尽办法拉拢安禄山。每次安禄山入朝,他都要准备浩浩荡荡的仪式迎接,甚至亲自搀着安禄山行走。
做好各项布置后,天宝十一年,杨国忠开始正式对李林甫直接发起攻击。
三,直接对李林甫发起冲击。
杨国忠利用的,是李献忠案。
据《旧唐书·李林甫传》记载,“十一载,以朔方副使李献忠叛,让节度,举安思顺自代。”
李献忠,是一位突厥首领,原名阿不思,归顺唐朝后被任命为塑方节度副使。
安禄山一直想扳倒李献忠,天宝十一年,他向朝廷提交了一个讨伐契丹的计划,并要求李献忠派兵支援,意图趁机吞并他的人马。
李献忠为了保住自己的势力,索性带兵反叛。而李献忠的顶头上司,正好是塑方节制李林甫。于是,杨国忠赶紧抓住机会,利用这个案子恶整李林甫。
李林甫的反应也极快,他选择以退为进,向皇帝上表,辞去塑方节制的职务。并且,他也在积极设法反击杨国忠。
李林甫的反击
很快,李林甫就对杨国忠发动了反击。
当年杨国忠在四川穷困潦倒时,曾得到鲜于仲通的资助,所以他将其提拔为剑南节度使——成了他在西南方面的代理人。
但是,鲜于仲通却为杨国忠惹出了不少事。
鲜于仲通性格偏狭急躁,把和南昭的关系闹得很僵。他手下的地方官员朝贡时总是对南昭漫天要价;南昭王带着王妃去朝贡时,甚至被云南太守张虔佗奸污了。后来,南昭王举兵反抗。
据《旧唐书·杨国忠传》记载,“令率精兵八万讨南蛮,与罗凤战于泸南,全军陷没。国忠掩其败状,仍叙其战功,仍令仲通上表请国忠兼领益部。”
鲜于仲通奉命带着八万人去征讨,却落得带着两万残兵逃回来的下场。不过,杨国忠写了个捷报,就把此事按下了,他还让鲜于仲通上书朝廷,令自己兼领剑南节度使。
但出乎杨国忠意料的是,天宝十一载十月,李林甫竟向唐玄宗建议,因为剑南局势持续不稳,应该把杨国忠派到四川去。
李林甫这招可谓老辣。因为如果能成功,就等于把杨国忠排挤出了中央权力核心,而且杨国忠要是不能迅速稳定地平定剑南局面,李林甫就可以动用宰相的权力,治他的罪。此外,李林甫还可以借此探玄宗的底,试探唐玄宗到底站在自己这边,还是杨国忠这边。
杨国忠一听到这个消息,就马上跑去跪在玄宗身边痛哭流涕,说自己这一去肯定会被李林甫害死,请玄宗一定要保护他,一定要为他做主。
据《资治通鉴》记载,唐玄宗对杨国忠的的答复是:“卿暂到蜀区处军事,朕屈指待卿,还当入相。”——你暂时到四川去一下,处理那边的军务,朕掐着指头等你回朝宰相。
唐玄宗如此处理,一方面确实是让杨国忠赴任了,算是给李林甫一个面子;另一方面也许诺杨国忠,很快就让他回来封相。这显然更向着杨国忠。
当时已七十高龄的李林甫,听到唐玄宗的决策,气结于胸,一下子就病倒了,请医问药全不见效,很快就卧床不起了。
杨国忠一路磨磨蹭蹭好不容易到了四川,果然玄宗的诏书就到了,调他回京当宰相,于是杨国忠赶紧一路快马,昼夜兼程赶回了长安。
杨国忠回到长安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拜访李林甫。这时,当了十九年宰相的李林甫,已经重病在身奄奄一息,他知道自己大势已去,老泪纵横地把自己的子女托付给杨国忠,希望自己身后杨国忠能照顾他们。
据《资治通鉴》记载,李林甫对杨国忠说:“林甫死矣,公必为相,以后事累公。”
不久,李林甫就一命呜呼了,杨国忠如愿得到了李林甫的所有职位和头衔,成了唐玄宗在安史之乱前任命的最后一位宰相。
但是,杨国忠仍不打算放过李林甫,上文我们提到过,杨国忠利用李献忠向李林甫发起了进攻。
据《旧唐书·李林甫传》记载,“忠素憾林甫,既得志,诬奏林甫与蕃将阿布思(李献忠)同构逆谋,诱林甫亲族间素不悦者为之证。”
在李林甫死后,杨国忠找到了安禄山,让其逼迫李献忠案的涉案人员,说是李林甫指使李献忠谋反的。安禄山甚至密报,诬告李林甫和李献忠私下已经结为义父子。
唐玄宗一看,结党加上叛国,这还了得? 立马下令“诏夺林甫官爵,废为庶人,岫、崿诸子并谪于岭表”,把李林甫所有的官爵全部削去,查抄他的全部家产,所有的儿子和女婿都流放到岭南。
说到李林甫,大家都知道他是一届奸相。除了政治上的恶名,他的私生活之腐化也令人咂舌。
据《新唐书·李林甫传》记载,李林甫的生活特别奢侈腐化,“车马衣服侈靡,尤好声伎”,更以“三多”而闻名——儿女多,姬妾多,财产多。
李林甫有25个儿子,25个女儿,在数量上仅次于唐玄宗的30个儿子和30个女儿。李林甫到底有多少姬妾,虽然没有具体的数字,但《新唐书·李林甫传》形容是“姬妾盈室”——姬妾多到能站满一屋子。
此时,李林甫尸骨未寒,甚至还未下葬,唐玄宗就下令“斫棺剔取含珠金紫“,打开他的棺材,挖出他嘴里含的夜明珠,把官服也扒掉,改用小棺材按老百姓的规格埋葬。
至此,杨国忠才觉得解恨,以李林甫为代表的旧时代正式退出历史舞台,以杨国忠为代表的新朝廷正式粉墨登场。
参考资料:
《旧唐书·李林甫传》
《旧唐书·杨国忠传》
《资治通鉴》
《新唐书·李林甫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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