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59
明岁，子路死于卫①。孔子病，子贡请见。孔子方负杖逍遥于门②。曰：“赐，汝来何其晚也！”孔子因叹，歌曰：“太山坏乎③！梁柱摧乎④！哲人萎乎⑤！”因以涕下⑥。谓子贡曰：“天下无道久矣，莫能宗予⑦。”“夏人殡于东阶，周人于西阶，殷人两柱间。昨暮予梦坐奠⑧两柱之间，予始殷人也⑨。”后七日卒。孔子年七十三，以鲁哀公十六年四月己丑卒⑩。
[原文通释]59
第二年，子路死在卫国。孔子生病了，子贡来拜见他。孔子正拄着拐杖在门外散步。孔子说：“端木赐，你来得怎么这么晚啊！”见到子贡孔子伤感地叹息，唱道：“泰山要崩溃了啊，梁柱要摧毁了啊，哲人要枯萎了啊！”伴着歌唱流下了眼泪。孔子对子贡说：“天下失去常道很久了，没有谁奉行我的主张。”孔子又说：“夏人死了在东厢的台阶停棺，周人死了在西厢的台阶停棺，殷人死了在堂屋的两个柱子之间停棺。昨天晚上我梦见自己坐在两个柱子之间受祭奠，我原本就是殷人啊。”过了七天孔子逝世了。孔子享年七十三岁，死在鲁哀公十六年四月的己丑日。
[注释]59
①明岁，子路死于卫。第二年，子路死在卫国。详见《<仲尼弟子列传>通释》第8节。
②孔子方负杖逍遥于门：孔子正拄着拐杖在门外散步。方，正。负杖，拄着拐杖。逍遥，悠闲自在。司马迁在这里用这词似不恰当，当时孔子生病了，“负杖”“于门”能“逍遥”起来吗？
③太山坏乎：泰山要毁坏了啊。太山，即泰山。太，同“泰”。坏，毁坏。
④梁柱摧乎：梁柱要折断了啊。摧，毁，折断。
⑤哲人萎乎：哲人要凋落了啊。哲人，这里指孔子自己。萎，枯槁，凋零。这里指人死亡。
⑥因以涕下：伴着歌唱流下了眼泪。因，循，伴。涕，眼泪。
⑦莫能宗予：没有谁能奉行我的主张。莫，没有谁。宗予，尊奉我的主张。宗，尊奉。予，我。
⑧坐奠：坐着受人祭奠。
⑨予始殷人也：我原本就殷人啊。详见本书《前言》。
⑩以鲁哀公十六年四月己丑卒：死在鲁哀公十六年四月的己丑日。鲁哀公十六年，公元前479年。这节孔子临终的情节，司马迁想象合理，巧妙的把《论语》中的话融入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