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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句唐李商隐_相见时难别亦难唐李商隐

作者:车型网
日期:2022-05-26 09:33: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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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明治维新时期著名汉诗诗人大沼枕山曾说:一种风流吾最爱,六朝人物晚唐诗。中国著名文史大家顾随曾说:倘若说唐诗的四个时期——初、盛、中、晚譬如花木,则初唐是含苞时期;盛唐,自然是盛开;中唐是残花,说得好一点,结果了,还带点酸;晚唐则是果子的成熟期,甜了,而且说坏一点,腐烂了。艺术高峰,自然是晚唐无疑,有点颓废,益增其媚。就连顾先生自己写诗,也在字句锤炼上受江西诗派影响,在心情修养上受晚唐影响,尤其是李商隐和杜牧。

刘学锴先生曾说李商隐“无隔不成诗”,比如“隔座”、“隔帘”、“隔岸”、“隔城”、“隔树”、“隔山”、“隔雨”、“隔霜”、“隔烟”、“隔梦”……数百首诗,细细读来,会发现李商隐还“无离不成诗”,比如“离席”、“离居”、“离海”、“离城”、“离情”、“离思”、“离忧”、“离恨”、“离鬓”、“离群”……正是被他人、更被自己隔离的人生,李商隐的诗歌才恰如其分的映照出了整个如隔如离的晚唐。

隔帘

“月姊曾逢下彩蟾,倾城消息隔重帘。已闻佩响知腰细,更辨弦声觉指纤。暮雨自归山悄悄,秋河不动夜厌厌。王昌且在墙东住,未必金堂得免嫌。”一直以来,这首诗都有两个名字,一为《水天闲话旧事》,一为《楚宫二首·其二》。相对而言,我更喜欢第一个名字。和友人一起在水边闲话旧事。什么旧事呢?“曾逢月姊下彩蟾”。月姊是美女,彩蟾是月宫。月里嫦娥下凡来了,自然要引起全城轰动,这就是“倾城消息”了。为什么要隔着重帘呢?因为月姊身份尊贵,不能随便让人看见。虽然隔帘看不见,但是隔帘听得见。听见了什么?佩响和弦声。由佩响而知腰细,由弦声而知指纤,这是隔出来的想象。“腰细”和“指纤”,看得出晚唐也不全然是以肥为美的。其实,隔帘的想象也体现在李商隐的另一首《牡丹》里 “锦帏初卷卫夫人,绣被犹堆越鄂君”一句:卫夫人南子见孔子的时候就是隔着帘子,她行礼时身上的玉镯子玉佩啥的发出了悦耳的声音。这句 “已闻佩响知腰细” 多半也由此而来。只是不知当时的孔子,是隔着几重帘听到卫夫人的佩响的?越剧《红楼梦》里“天上掉下个林妹妹”,和这里月姊下彩蟾说的是差不多的事,只是宝玉的唱词里,全无“隔重帘”这样特别能激发想象力的事儿了。“似一朵轻云刚出岫”同样也比不得“已闻佩响知腰细,更辨弦声觉指纤”的细致入微。“王昌”是唐诗里常用的典故,早于李商隐的大诗人王维《杂诗》里有:“双燕初命子,五桃新作花。王昌是东舍,宋玉次西家。小小能织绮,时时出浣纱。亲劳使君问,南陌驻香车。”晚于李商隐的女诗人鱼玄机《赠邻女》里有:“羞日遮罗袖,愁春懒起妆。易求无价宝,难得有心郎。枕上潜垂泪,花间暗断肠。自能窥宋玉,何必恨王昌?”钱钟书先生这样评价王昌:“只是意中人、望中人,而非身边人、枕边人。”话说槐聚老人钱钟书的无题诗,或是最得义山精髓的:“匆匆得晤先忧别,汲汲为欢转赚愁”,心思细腻如此;“依然院落溶溶月,怅绝星辰昨夜”,情思绵联如此;“春还不再逢油碧,天远应难寄泪红”,旧意翻新,曲致如此!

“怅望银河吹玉笙,楼寒院冷接平明。重衾幽梦他年断,别树羁雌昨夜惊。月榭故香因雨发,风帘残烛隔霜清。不须浪作缑山意,湘瑟秦箫自有情。”这首《银河吹笙》,李商隐的爱情执着而纯真,感人肺腑。映霜的残烛牵动相思,为什么偏有风帘阻隔。这风帘阻隔的何止是相思?风帘的一边是夫妻间形影相随的温馨场景,风帘的另一边却是斯人已去、断壁颓垣的现实世界。在大起大落的对比中,李商隐内心极为深沉的思念与痛苦,以风帘虚实相映,寸尺之间,不见斧凿,却真情流露。

隔山

“来是空言去绝踪,月斜楼上五更钟。梦为远别啼难唤,书被催成墨未浓。蜡照半笼金翡翠,麝熏微度绣芙蓉。刘郎已恨蓬山远,更隔蓬山一万重。”李商隐的这首《无题》,是其众多《无题》中的一首。与贵主姬妾生发的诸多情感纠葛,也使得诗人的情爱史往往带有强烈地悲剧色彩,阻隔之慨杂糅其间。从甜梦中醒来觉得怅然若失,回忆起梦中依依惜别的情景,又匆忙地写信给她。从借用“刘郎”的典故,又万重蓬山阻隔,何止千里?显见今后要再会几乎是不可能了。李商隐缠绵悱恻的相思相忆与不知所以的婉曲心理,和着斜月、晨钟、烛影、香晕……层层溶解,溶解出一个的凄迷哀丽的境界——隔,而不可至。

蓬莱仙山,遥不可及。皇家的造园里的“一池三山”中,蓬莱代表神圣。宋代词人宋祁有《鹧鸪天·画毂雕鞍侠路逢》一词:“画毂雕鞍狭路逢,一声肠断绣帘中。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金作屋,玉为笼,车如流水马如龙。刘郎已恨蓬山远,更隔蓬山一万重。”一词中改用了李商隐的诗,而词中“蓬山”应有皇家的寓意。近代思想家梁启超在《去国行》的感慨:“吁嗟乎!古人往矣不可见,山高水深闻古踪。潇潇风雨满天地,飘然一身如转蓬,披发长啸览太空。前路蓬山一万重,掉头不顾吾其东。”梁启超巧妙化用李商隐诗句,变哀愁为决绝。

隔梦

“来时西馆阻佳期,去后漳河隔梦思。知有宓妃无限意,春松秋菊可同时。”诗代魏宫人私赠曹植,以明甄宓之情意,亦慰植之伤感。与这首《代魏宫私赠》诗题相似的还有很多,如《饮席代官妓赠两从事》、《代元城吴令暗为答》、《代董秀才却扇》、《代秘书赠弘文馆诸校书》等。为人代言,李商隐可是扮演了众多角色的。只要是角色,就会隔着面具。这首《代魏宫私赠》,正是在歌咏一段隔梦相思的隐秘恋情。李商隐梦中的洛水女神“宓妃”,在《楚辞·离骚》里有:“吾令丰隆乘云兮,求宓妃之所在”;在司马相如《上林赋》里有:“若夫青琴、宓妃之徒,绝殊离俗”;在曹植《〈洛神赋〉序》里有:“黄初三年,余朝京师,还济洛川。古人有言,斯水之神,名曰宓妃”;在李白《感兴》里有:“洛浦有宓妃 ,飘飖雪争飞”……李商隐依据曹植与甄宓相恋之事,进行择取、改装,提出自己对人生的思考与理解。纵有漳河之隔,也隔不断的无限情意,可使春松秋菊共茂,足见真挚的爱情,有超越时空阻隔的力量。

多次出现在李商隐诗中的爱情故事,除了曹植与甄宓,还有楚王与神女、唐明皇与杨贵妃等。很明显,诗人是用两种不同的价值观点及评价视角,将政治事件和爱情关系分开处理,真挚的爱情在诗人精神领域中所占地位之高,是可想而知的。然而,裹挟于潮流幻变之中,时代的危机感及为国分忧的责任感又督促着他,使其不能忘情现实。因此,李商隐一面毫不留情的讽责帝王争风、宫廷艳事扰乱国家秩序,致使社稷崩塌;一面痴心不改的描绘自己或身边人的郎情妾意、悱恻缠绵的情爱世界。

离席

“人生何处不离群,世路干戈惜暂分。雪岭未归天外使,松州犹驻殿前军。座中醉客延醒客,江上晴云杂雨云。美酒成都堪送老,当垆仍是卓文君。”这首《杜工部蜀中离席》,一直都备受后世推崇。李商隐不仅是成百上千的“学杜”者之一,更是万里挑一的“得杜”者。某日饯别的宴席上,李商隐发出感慨:人生哪里没有离别?乱世中的每次离别,都有可能成为永别!对“雪岭”、“松州”军情的关注,如老杜化身,却可笑这个蜀中的宴席与昨日的某个宴席、上个月的某个宴席、去年的某个宴席一样,醉了的人一直向醒着的人劝酒,甚至没有人关心眼前晴雨多变的天气,更何况是远处晴雨多变的政局?而诗人这里的“离席”,不仅是一场离任时的酒席,更是一个“举世皆浊而我独清,众人皆醉而我独醒”的漠然麻木与忧心关照的分野,一种出离。“美酒”、“当垆”,以乐写哀,悲从中来。冥冥之中,诗人是否也觉察到自己身处的时代正在离席?

比李商隐的这次蜀中宴席晚一百年左右,“耻为之相,故以声色晦之”的韩熙载,主演了另一幕时代悲歌《韩熙载夜宴图》。宴席之上,觥筹交错、醉生梦死;宴席之外,波诡云谲、风声鹤唳。这场宴席,表面欢愉的韩熙载,心情却非常沉重。破灭的政治理想,迫在眉睫的亡国命运,内心和现实的错综复杂的矛盾、空虚与痛苦在折磨着他,使他除了以声色娱乐来安慰和消磨自己外,已别无出路。韩熙载夜宴时的击鼓弹琴,奏出的是一曲散场的南唐离歌。

离居

“二月二十二,木兰开坼初。初当新病酒,复自久离居。”《木兰》里,李商隐有离居的孤寂;“回衾灯照绮,渡袜水沾罗。预想前秋别,离居梦棹歌。”《荷花》里,李商隐不忍与王氏女的欢会如此短暂,预想着离居后只能与她在梦中相会了。

“离居星岁易,失望死生分。酒瓮凝馀桂,书签冷旧芸。江风吹雁急,山木带蝉曛。一叫千回首,天高不为闻。”大中二年春初,李商隐由江陵返回桂林郑亚幕府途中,与自贬所放还的刘蕡相遇,曾作诗相赠,旋即在黄陵分别。第二年秋,刘蕡客死浔阳。当时正在长安的李商隐,听到噩耗后,一连写了四首诗哭吊友人,《哭刘司户二首·其一》便是其中之一。“离居星岁易,失望死生分。”分别才一年多,已是生死相隔。李商隐或会想到自己,何尝不是那个被政治折磨、流离失所的刘司户?

令狐楚、令狐绹父子是李商隐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物。李商隐写过许多与令狐父子相关的诗作,如《令狐舍人说昨夜西掖玩月因戏赠》、《寄令狐学士》、《和友人戏赠二首》、《梦令狐学士》、《酬别令狐》等。“嵩云秦树久离居,双鲤迢迢一纸书。休问梁园旧宾客,茂陵秋雨病相如。”这首《寄令狐郎中》,写于会昌四年,寄给分别已久、正在京城任右司郎中的旧友令狐绹。“嵩云”代指洛阳,“秦树”代指长安,云对树的思念,其实是漂泊对稳定的企盼,是希望令狐绹给予引荐的请求。云树离居,是时间的长度,更是阶层的跨度。

离恨

“云鬓无端怨别离,十年移易住山期。东西南北皆垂泪,却是杨朱真本师。”《别智玄法师》中的智玄,眉州人,居长安资圣寺。文宗时,供奉内廷。武宗灭佛,归蜀中旧山。大中,复归长安。八年,上章乞归故山。广明中,赐号悟达国师。老师要走,作为弟子的李商隐,虽年纪轻轻,也难免顿生离怨。

薜道衡有“登吟榻而构思,闻人声则怒”的思诗苦,李商隐有《人日即事》的离家恨。“文王喻复今朝是,子晋吹笙此日同。舜格有苗旬太远,周称流火月难穷。镂金作胜传荆俗,剪綵为人起晋风。独想道衡诗思苦,离家恨得二年中。”文王、子晋,荆俗、晋风,一个特殊的日子里,诗人思家乡、恨别离。

晚唐的李商隐,与李商隐诗里的晚唐,同是一个幻象,一个对盛唐华丽的想象,一个对眼前别离的嗔怨。而所有的离城几日、离居几月、离家几年又算得了什么呢?李商隐九岁那年,父亲去世,他打着白幡,冒着风霜雨雪,从南至北,行过万水千山,将父亲的灵柩从烟梦般的江南引回故乡荥阳。那是一段怎样悲凉而艰辛的行程啊?让小小少年,第一次懂得离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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