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诗中有不少经典悼亡诗,每一首都可谓饱含深情。先有元稹为爱妻写下的“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后有白居易为元稹写的“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每一首都令人为之动容。本期要和大家分享的,也是一首悼亡诗,但这却是《全唐诗》中最乌龙的悼亡诗。
这首诗名字叫《哭晁卿衡》,来自“糊里糊涂”的李白,是诗仙为好友晁衡所作。当时晁衡乘船回老家,在海上遭到盗贼,于是有人传晁衡溺水而亡。诗仙听闻伤心不已,悲痛地写下了这首诗。李白一生写的悼亡诗极少,可见他对这位好友的重视。
但就在诗写完一、二年后,晁衡又回到了长安,原来他并没有死。于是这首悼亡诗也就成了李白平生最“糊涂”的一首诗了。虽然闹了个大乌龙,但这首诗却写得很有水平,后世对它的评价也是很高的,让我们来读一读:
《哭晁卿衡》
唐.李白
日本晁卿辞帝都,征帆一片绕蓬壶。
明月不归沉碧海,白云愁色满苍梧。
诗题取名为“哭晁卿衡”,一向洒脱的李白其实是很少这样直接表达伤感的,可见二人是有着深厚友谊的。诗的一、二句就点明朋友出事的原因,他辞职长安回日本老家,乘着一艘帆船穿过蓬莱仙岛一路远去。这两句采用的是叙事的方式,因为是悼亡之作,所以语句并不华丽,但却句句讲究。“征帆一片”极具洒脱和飘逸之气,而刻意强调蓬莱更是仙气满满,以此来衬托朋友的不凡气质。同时这两句的对仗也是极为工整的,“辞”与“绕”相对应,颇为灵动。
第三句“明月不归沉碧海”则更为高明。诗人以明月喻友人,这是对朋友的高度赞誉;同时朋友溺水在诗人眼中正如明月沉入了碧海,让月夜都失去了光彩。最后的落笔,诗人继续写景,天上的白云笼罩着苍梧山,似乎也带着一份哀愁。以白云之愁衬托诗人之痛,既不落入一般悼亡诗的俗套,又令全诗更加含蓄自然,不可谓不高明。
从行文的结构上看,诗仙的安排可谓十分高明。他从好友出发起笔,写到他一路扬帆过海,再到他溺水,令诗人心痛不已,这是事情发生的顺序,也是全诗的主线,但这些诗人却都没有直写。他通用征帆绕壶,明月沉海,白云发愁三件事,将这条主线巧妙地串起来,可谓一气呵成。同时在表达对友人的赞美、伤心上,诗人也是完全不露痕迹地,以明月赞友,以白云示悲,都是妙笔,婉转而又灵动,这在悼亡诗中是少见的。
后来回到长安的晁衡看到了这首诗,感动不已,但是当时李白已不在长安,于是也回赠了一首《望乡》,在诗中他写道:“魂兮归来了,感君痛苦吾。我更为君哭,不得长安住”。虽然闹了个大乌龙,但二人的友谊却成为一时佳话,流传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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