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贾凤翔
网传一则消息:天下第一行书、著名书法家王羲之的《兰亭序》真迹被发现了!这无异于在文化界爆炸了一颗原子弹!于是,《兰亭序》的真伪再一次成为人们热议的话题。
有关《兰亭序》真伪的故事可以追溯到唐朝。
王羲之将《兰亭序》当作传家之宝。七世孙智永出家为僧,传给弟子辩才。唐太宗李世民酷爱书法,下令重金购买。辩才谨遵师嘱,绝不鬻出。李世民无奈,派大臣萧翼去骗。
萧翼先进行感情投资,跟辩才成为棋友。再用激将法,拿出一些王羲之的作品炫耀。辩才便说:“你那不是最好的,最好的在我这里。”从梁上秘洞里拿出《兰亭序》。萧翼知道了藏匿处,寻机盗走。唐代画家阎立本据此创作了《萧翼赚兰亭图》。
皇帝派人行骗、盗窃,这是不光彩的事情,却为何被人们津津乐道?因为这表明李世民钟爱文化,就像据传钟繇从韦诞墓中盗得蔡邕书法那样,成为美谈。
不过,有人猜测,是否辩才技高一筹,猜出萧翼来骗,让他看了赝品,而将真品藏匿?其实,这种猜测并非空穴来风。《兰亭序》与王羲之其它作品笔法并不相同,而与智永笔法近似。所以,萧翼盗走的很可能是智永的摹品。真品后来哪里去了?这是个谜。
李世民认为得到《兰亭序》真迹,大喜过望,命冯承素、虞世南、褚遂良、欧阳询诸人摹写,分赐亲贵近臣。李世民对儿子李治说:“我去世后,你只要把《兰亭序》放到我身边,就是尽孝了。”所以有一种说法,《兰亭序》埋葬在李世民的昭陵里。
《新五代史·温韬传》载,后梁耀州节度使温韬曾盗昭陵:“床上石函中为铁匣,悉藏前世图书,钟王笔迹,纸墨如新,韬悉取之,遂传人间。”但是,清单上并没有《兰亭序》。于是有了三种说法:《兰亭序》很可能藏于墓室隐秘之处;《兰亭序》挖掘出来流失了;《兰亭序》被也很爱好书法的李治暗中留下,武则天死后带进乾陵,说不定就在女皇脑袋下面枕着呢。
无论萧翼盗来的《兰亭序》是在昭陵还是乾陵,李世民等那种对文化珍品无与伦比的迷恋都让人注目。
建国以后,陕西方面曾数次向中央申报发掘乾陵,郭沫若甚至当面对周恩来总理陈述其意义。周总理批示:“我们不能把好事都做完,此事可以留给后人来完成。”
周总理的批示无疑是正确的。当时的条件还不具备,为了更好地保护和研究,需要延缓时间。
1965年,有关《兰亭序》又掀起一场轩然大波。中国科学院院长郭沫若的《由王谢墓志的出土论到兰亭序的真伪》一文在《文物》第六期发表,后又在《光明日报》连载。他认为:王羲之的堂兄弟王兴之、晋朝宰相谢安伯父谢鲲的墓志铭都是用隶书写成,证明当时还没有成熟的楷书、行草。《兰亭序》后半部分有悲观论调,不符合王羲之的原意。《兰亭序》作者为智永。其实,清代学者阮元、李文田和包世臣等就曾对此提出过质疑。
南京文史馆馆员、著名书法家高二适写了一篇《〈兰亭序〉的真伪驳议》,不同意郭沫若的见解,说当时各种书体并存。高二适名气、地位远不及郭沫若,各报刊不敢发表。
国学大师章士钊将高文送呈毛主席审阅,毛主席于7月18日函复章士钊:“……争论是应该有的,我当劝说郭老、康生、伯达诸同志赞成高二适一文公诸于世。”并致函郭沫若:“笔墨官司,有比无好。”
7月23日《光明日报》发表高文,《文物》第七期刊发高文影印手稿。后论辩双方各有拥趸,《文物》将这些文章编纂为《兰亭论辩》一书。
郭沫若说的悲观论调,涉及到《兰亭序》中“怏然自足”这句话。其中的“怏”字还有一桩公案。最早辑录此文的《晋书·王羲之传》中是“快”字,为后来官修史书所沿用。但历代摹本中都是“怏”。1908年,精通汉学的法国考古学家伯希和在敦煌莫高窟获取《兰亭序》抄本,其中明显为“怏”。
怎么理解这个“怏”?清代考据大家段玉裁在《说文解字注》中引《集韵》,解“怏然”为自大之意,并举《战国策》一例印证“怏然”在先秦即有“不高兴”之意存在。
段玉裁认为,两种释义恰恰反映出王羲之当时复杂的思想状态,这种状态也是魏晋知识分子整体存在的。
清华大学学者吴迪、赵丽明认为,处在某种转向之中的个体思想其实是非常复杂的,具有很大的波动性,可能其自身意识不到这一点,但是会不自觉地在作品中自然流露。“怏然”作为复义现象出现在王羲之关于生和死的议论中带有很大的合理性,它反映了一种较为综合的思想状态。
关于书法作品上一个字的讨论旷日持久,并牵涉到国外考古专家、著名学者,这也是鲜见的。
1998年8月17日,新华社报道,在南京东郊东晋名臣高崧墓中,出土两件楷体墓志,并在南京及其周边地区发现三十多件同时期墓碑,其上有隶书,也有行楷、隶楷,说明当时多种书体并存。1999年,在南京举行关于《兰亭序》的学术研讨会,依然存在各种不同意见。
只要能自圆其说,应该提倡百家争鸣。
目前,陕西考古工作者对唐乾陵的发掘取得重大进展,下宫遗址的布局已逐步展露“真容”。人们期待看到萧翼盗的《兰亭序》。
就在这时,传出《兰亭序》真迹现世的消息。
这份“真迹”跟我们过去见到的不同之处是,卷尾有几位大书法家的“亲笔鉴定”:“书圣真品,传世宝藏——公权鉴定”;“醉来信手两三行,醉后却书书不得——怀素鉴定”;“芾多识前辈,唯不识公。临纸想其风采——丙戌八月旦谨题”。
这一发现公布以后,不少网友质疑和吐槽。有人说,一本许多年的书,即使保存得很好也会有纸张发黄的情况,这个为何看起来这么新?有人质疑米芾的题字:这句话是米芾给同时代人欧阳修《集古录跋》里的题跋,米芾说不认识七百年前的王羲之,太搞笑了吧?
我没有判断真伪的本领。作为书法爱好者,从感情上说,我希冀《兰亭序》真迹出现。
不过,真正让我心灵颤动的不是《兰亭序》的真伪,而是人们对这一问题的关注。从封建社会的最高统治者到新中国的人民领袖,从文化大腕到芸芸众生,为什么都如此关注这个问题?因为这是我们的民族文化!
一个国家或民族要证明自己有独立于世界民族之林的实力,不仅需要强大的经济、军事实力和科技创新能力,还需要有自己丰厚民族文化的强大凝聚力。在《兰亭序》的问题上尽管众说纷纭,但有一点是一致的,那就是大家都在倾心关注。这就足以说明,通过民族文化的粘合剂,人们凝聚到了一起,我们一定能够戮力同心,振兴华夏!
【作者简介】贾凤翔,曾获河南省高等院校毕业统考汉语言文学专业全省第一名,进修毕业于华中师范大学,现为许昌市老干部大学文学教师。在小说、散文、戏剧、影视、曲艺、诗歌、文艺评论、历史研究、书法、音乐、摄影、演讲、表演诸领域均曾在国家级、省级发表作品或获奖。出书三十余本。系中国散文家协会会员、中国硬笔书法协会会员、河南省戏剧家协会会员、河南省曲艺家协会会员。名列《中国当代文艺家辞典》。博客被新浪总部评为全球十大新锐之一。
来源老家许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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